太甜啦
*学pa
*小菊第一人称
《橡皮擦》
坐在我隔壁的是一个英国人,他是学生会长,成绩优秀,长相俊俏,和我这个宅男不同,他是属于人生胜利组那边的人。比亚洲人还要高挺的鼻子、深邃的五官、灿金色的髮丝以及深绿色的眼睛,出众的外表使他很轻易就夺得许多女同学的好感,但他本人似乎没有为此感到开心。
面对笑着讨好自己的人,他总是以冰冷苛刻的态度回复。有一次,二年级裡很有人气的学姐亲自到教室约他放学后一起去逛街,他也只是回了一句「我还要回家照顾弟弟。」便大步流星地离开。男同学裡很多人因此对他不以为然,觉得他自视甚高,但我倒觉得他是个好哥哥,多麽可爱的属性啊。
「会长,外找。」有个同学走来告知。
啊,这次又是来告白的吧。
我瞥向门口娇羞的女孩子,她身旁的友人拍拍她的肩膀给她加油打气,原本振笔疾书的会长放下手中的铅笔,不疾不徐地向门口走去。
对会长告白的女孩子多不胜数,但从来没听说他有哪一次答应,因此甚至有传闻说会长其实是同性恋、会长已经有了别校的女朋友,即使如此,对他的告白还是没有间断。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已经开始飘远后,我提笔开始与书本上的习题搏斗,让自己沉浸在题目裡,我常常这麽做,如此一来,就能除了题目什麽事都不用想。
之后,一直到上课铃响了,我才发现会长已经回到座位上,和我同样算着习题。
「本田。」
「是?」
他没有回答我,仅仅是对着我伸出手,掌心朝上。见状,我把自己笔袋裡白色的那块小玩意儿给拿出来,放到他的手上。
「谢啦。」
我们的关係仅此而已。就只是橡皮擦的出借方和要求方——这就是我们两人的关係。
第一次是开学日,填个人资料的时候。
那时候,我还偷偷注意着这个醒目的英国人,表情像极了乡下人到都市遊玩,我只觉得他的眼睛剔透得很漂亮,外国人都长这样吗?他就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和我对上了视线。
他一定会觉得我是个变态吧,啊啊,真想鑽个洞跳进去。——这麽想着,我慌张地移开视线。
「……能借我橡皮擦吗?」他如是说,我便将橡皮擦递给了他,瞥见了他桌上的铅笔。
填资料不都是用原子笔的吗?
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吧。
自那天以后,这成了常态,他总是拿着铅笔书写,而总是没有带橡皮擦,总是要和我借。
我并不困扰,但很纳闷,却也没有问他为甚麽自己不带。
「谢谢。」会长把橡皮擦放到我桌上,道谢后又像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不,原本就没发生什麽。
放学后,我一如往常地待在教室裡自习。原本喧闹的教室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也渐渐寂静下来,到最后,只能听见黄昏下金属球棒击中球的响亮声音。
写完最后一个数字,我放下笔,举起手来伸了个懒腰。
「刷」地一声,教室的门被打开了。
是会长。
他点了个头作为问候,我维持着伸展的动作也点了头。
啊,这样是不是很搞笑啊。
「呵。」正当我这麽想着,会长便笑了出来。
我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他笑。
他笑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条线,透出那漂亮的祖母绿,少了平时的冷淡看起来有点孩子气。
我撇撇嘴,将手放下:「真是失态。」
他依旧笑着,走向我——更准确的说,是走向他的座位。
忘东西了?
没有向他搭话,我开始收拾书本。
「本田,你⋯⋯是不是讨厌我啊?」他一边低头往抽屉翻找着什麽,从我的角度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虽然我自诩擅长读空气,但现在只凭他若无其事的语气实在很难猜想出他的心情。
「没有这回事,为什麽这麽想呢?」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跟他相同平板,放慢了收拾书包的动作,不希望这段对话由我结束。
「⋯⋯没什麽。」他从抽屉抽出今天的功课——如果我没看错,那明明放在最上面,他刚刚却一股脑地翻着最下面的书——站直身子,向门口走去,快到门口前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说:「对了,你橡皮擦的纸套太长了,该剪啦,不然我很难用。」语毕,他的脚步声便渐渐远离。
不知怎的,我有一种他只是来告诉我要剪纸套的感觉。
因为好奇心,我有些着急地把书包裡的笔袋又拿出来,揪出因为纸套太长而在底部折得有点破烂的橡皮擦。我忙不迭地把纸套给拆下,惊讶地看着上头有些淡了的铅笔笔迹,由于空间很小,他的字也只能勉强地挤在一块。
「欸?」
我不小心弄掉了橡皮擦,落到地面后它弹了两下,等待着原先套在身上的纸套飘下来和它作伙。
它洁白的身上最淡、最初的字迹是:能和我一起吃午饭吗?
我慌慌张张地跑出教室。
看着谁也不在的走廊,我像要过马路时一样,左右顾盼着走廊空无一人的两头。大口大口地喘着,心脏用力地鼓动,脸上变得热辣辣的。
「……好的……」微小的、连自己都认不出来的声音,不晓得是说给谁听。
赶快回家吧。
我掉头要回教室拿书包,本不应该出现在这裡的声音却传入我耳中。
「太慢啦。」比我还要高大的他从转角处探出头来,语气明明很不耐烦,脸上却对我腼腆地笑着。他金色的头发如今被夕阳挑染,湖水绿的眼底盛满星子,火红色的斜阳把他照得红通通的。
我们的关係仅此而已。就只是橡皮擦的出借方和要求方——这就是我们两人的关係,到今天为止都还只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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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