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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坠(2)

4.

任何一个见证了本田菊的死亡的人,不论他是冷若冰霜的怪物,是感性多愁的少女,还是暴戾狂躁的不良少年,他们都不会忘记那场瑰丽奇幻的闹剧。

本田菊选了个好天气,六月中旬的日子已经充斥着滚滚热浪,就在少男少女祈求着来一场骤雨降温时,那天放学后如愿以偿的下了一场太阳雨。

大雨来的太突然,几乎没有人带伞,在下课后的铃声里人群乱成一团,炽热的太阳光还洒在肩头,同时又得享受着被大滴雨珠击打的快感,青春的味道在这场大雨里爆发,有人奔跑有人狂笑,没有伞的大多数举起书包挡雨,有伞的少数目光第一个射向想与之撑伞的人。亚瑟向来不必担心,当第一滴雨滴落在他肩膀时,就已经有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姑娘冲上前询问他是否要入她伞下躲雨。亚瑟冷淡的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对身旁女孩红透的脸庞熟视无睹。

这时才有一两个人发现,主教学楼的楼顶,站着一个展开双臂的少年。如果有人可以近距离的看着他,他会发现,大雨淋透了少年的黑发,顺着发梢流下的雨珠折射着耀眼的太阳光。

这个发现很快像掷入水塘的石子惊起层层涟漪,人群几乎停下了四处奔散,他们纷纷抬起头,­

这应该是本田菊短暂的一生里最夺人注目的一天,他在高高的楼顶展开双臂,阳光与雨水勾勒了他瘦小的身姿,他如同耶和华般俯视众生,剪影轮廓发着光,

然后他纵身一跃,像一块抛出流畅抛物线的灵巧石子,惊起了一水塘的尖叫。

那天,那个放学后的黄昏,那个繁杂的雨珠折射着太阳光线的奇妙日子里,亚瑟缓缓的抬起了头,与此同时那个娇小的身影飞出了楼顶,几秒钟后尖叫掩盖了血肉破碎的声音,尽管他在远处,却仍清楚的看见楼下多出的一块黑影慢慢渗出来的铁锈色血泊,雨水依旧不留情的落下,血泊随着地面的积水慢慢冲开,帮亚瑟撑伞的女孩子惨白着脸抓住了亚瑟的衣角,他颇带绅士风度的伸出手安抚性的轻轻拍了拍女生的脊背。只是自己也克制不住的头皮发麻,亚瑟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喉结滚动着,张开嘴凝住了几秒,反复确认着刚才那个身影是不是他的那位奇怪的同班同学,然后他才哑声说,“别看了,还是走吧。”

5.

“你喜欢小精灵吗,宝贝?”

上一个这样问他的人同样不在人世了,他八岁时的一个清晨保姆将他急匆匆的推醒,在他半梦半醒里给他套上了全黑的礼服,当周围陌生与不陌生的成年男女发出悲号时,他才猛地被震醒。

“喜欢!“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幼年的亚瑟从母亲手里抢下了一只薄荷绿的玩具兔子,两只稚嫩的手掌捏住了兔子的翅膀。

“妈妈,为什么兔子会有翅膀啊?“

“因为它是小精灵呀,小精灵是会飞的呢。“

八岁的亚瑟一直到被满头白发苍老的祖母抱住时才哇的一声哭出来,老人纵横的浊泪沾湿了他的金色刘海,他很快蜷缩成一团抽泣起来,被保姆拉出房门时他下意识抓住的那只薄荷兔掉在了地上,被主办葬礼的大人忙得踩来踩去而无暇顾及,一直到葬礼结束,哭肿了眼的亚瑟才挣脱保姆的怀抱,爬到某张桌子底下捡出了那只黑乎乎的薄荷兔。

“妈妈,那我也可以和它一样飞吗?“

“可以的,等亚瑟长大,就可以带着妈妈一起飞了。“

九年后的亚瑟柯克兰成长为一个怪胎,既不会飞,也没有了妈妈。
他性格高傲冷漠,生着一副永远不愁人爱的脸庞却向来独身。凭借卓越能力与优异成绩拿下的学生会主席令他多露面于学校各大场合,这让仰慕爱恋他的女生源源不绝,可是鬼知道他拒绝了多少怀春姑娘的芳心,有人便因此猜测他走柏拉图式路线又或者是追随断袖之恋,可实际上他与男性的关系更是无可救药,他孤傲的个性与从不留情的唇枪舌炮让他树敌太多,校内男生因嫉妒或被他尖锐嘲讽过等种种原因对他积蓄了一肚子不满,又碍于他身居高位和他的家境而不敢轻举妄动,学校里的不良头子视亚瑟为眼中钉,但也只能恨得直咬牙而无法出手。

*

下课铃声响起时早就收拾好书包的学生百米冲刺般飞出了教室,亚瑟慢条斯理的整理课本与笔记,学生会没有事的时候,他常因等待司机接送而在放学后的教室停留片刻,这天依旧是阴雨天,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后排的一张课桌,曾经每个放课后本田菊都会趴在桌子上写画或者看无聊的小人书,雨点照旧拍打着窗沿,顺便吹起没有人拉拢的窗帘,但是那个会在没人的教室里关好门窗的人已经死了。

亚瑟转着笔,坐在自己位置上发呆,司机说少爷稍等十分钟,他沉默着聆听着教室里挂钟的滴答声,少了一个人的教室从未如此空荡过,他起身,啪的把笔拍在桌上,转了个圈,看似茫然的晃悠到那张死了人的课桌边,轻轻的瞟了一眼桌面,棕色的表面并不如其他人的课桌般光滑平整,上面刻满触目惊心的污言秽语,但又很明显的被人为刻意遮掩起来,估计是本田拿了颜料或者磨砂纸去遮盖或者磨平那些刻痕,亚瑟伸出手来,指尖碰到丑陋的凹凸痕迹时,那些回忆像引爆的电火花在他脑子里燃放,他低下头痛苦的皱了皱眉,往日里他无意间听到看到的场景压抑不住的在回放,他仿佛又听到那个少年压抑的啜泣声,他叹了声气,用手背遮住紧闭的微微抽动的眼皮。

其实他说了谎,一个对于死者而言不可饶恕的谎。即使绝非是他一个人如此做,也绝非是他为始作俑者。

亚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只是话语还未出口便被打断,裤袋里的手机嗡嗡响起来,司机到学校门口了,他松了松领带,脸上的表情又迅速回归那副令人习以为常的冷漠。亚瑟转身离开,拎起书包关门走人,空荡荡的教室彻底没人,只剩下亚瑟落下的圆珠笔,孤零零躺在桌面。

 

从车里下来时亚瑟下意识的先走向门口的信箱处,家中除了他以外并无他人使用书信来往,于是这个制作精美古典的信箱一直为他独占。他的心中有那么点期待,但是并不大,或许就是一颗西瓜籽大小,但拉开信箱门时灰尘飞舞着扑鼻而来,他被呛得直直咳嗽,信箱里几乎空空如也,只有薄薄几张订阅牛奶的小广告,为他撑伞的佣人低声朝他说,“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来信了,少爷。“他抬头看看阴云密布的天空,面容慈善的佣人身着也依旧是灰扑扑的黑。最后一缕惊喜也在黑暗里被扑灭,他沉着脸进屋上了楼,把书包甩在沙发上。

晚餐后他开始整理书柜,对于突如其来的糟糕心情亚瑟已经自有一套防御体系,往往他通过整理私人物品与阅读笔记来平心静气,他绝不是徒有虚名的高等生,强大的自控能力令他完美的把控自己,以随时随地应对新的学校工作与学习任务。

他到底在苦恼些什么,明明那些事情与他的人生轨迹无关,宛如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把一本阿加莎的推理小说合在一旁,亚瑟躺在床上想。

思绪太过纷乱,以至于精彩的古典推理小说也无法让他定神。在这之前他又将书柜里的各类书籍做好分类,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各自的位置,在很多文艺期刊赠送的册子里夹着零零散散的书信,它们是床头柜最底下上锁抽屉里一整柜书信的漏网之鱼,这些小巧典雅的信件都来自同一个人。对方的名字叫做pegasus,和亚瑟的共用同一个笔名。

亚瑟躺在床上瞟着桌上那一叠齐好的书信,突然一个挺身坐起,他赤脚跳下床,从笔架里随便掏出一支自来水笔,在厚厚一堆稿纸里抖落出几张崭新的,他

“亲爱的pegasus,你最近过的怎么样?最近我有很多的烦恼想和你分享…..“

佣人推开房门时亚瑟已经匍匐在桌上睡着,几张信纸被他死死压在胳膊下,洁白的纸上是密密麻麻的优美字迹,佣人看了一眼壁钟,时间尚早,然后她几乎毫无声迹地推开衣柜取出毛毯,轻轻盖在亚瑟身上,这个孩子的基因完美的遗传了他的父母,零散的金发下立体深邃的眉眼与他生母的如出一辙,佣人充满怜爱的注视了他片刻,这才掩上门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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